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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严作家——庄晓明

点击:发布日期:2024/7/25
庄晓明,号东乡。1964年4月出生于江苏扬州。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九三学社会员。《扬州诗歌》主编,扬州诗歌学会名誉会长。在各大刊物发表诗歌、评论、随笔、小说若干。已出版有诗集《晚风》《踏雪回家》《形与影》《汶川安魂曲》《天问的回声》《诗与思》,随笔集《时间的天窗》,寓言小说集《空中之网》《东乡笔记》,短篇小说集《寓言与迷宫》,诗学论集《后退的先锋》等12部。作品入选《中国现代诗歌名篇赏析》《中国百年新诗经》《江苏百年新诗选》《中国二十世纪民间诗人二十家》《21世纪15年中间代诗人15家》,及《中国年度诗选》《中国诗歌排行榜》《中国诗选》(汉英双语版)等多种选集。《空中之网》入选“百年百部微型小说经典”。《中华英才》杂志曾对其文学成就做了专题报道。2023年12月20日晚,创作的剧诗《伤逝·子君》,在南京财经大学红山学院由凡丁剧社成功首演。曾获第二届江苏省紫金山文学奖、中国地域诗歌奖评论奖、第六届中国长诗奖,以及第九届“华夏诗词奖”优秀论文奖,首届“新旧体诗前沿对话”优秀论文奖等。现居于扬州。
诗集《晚风》《踏雪回家》为“艾青诗歌馆”*收藏。多次应邀参加国际性的诗歌学术研讨会。


陶渊明的“南山”(上)

 庄晓明

“此中有真意,欲辩已忘言  

  陶渊明的《饮酒》(五)是一首明白如话的诗,任何时代的汉语读者都无须引领,即可进入诗境。甚而在恍惚中觉得自己就是陶渊明,或五柳先生,某处山脚的树荫下“不求甚解”地眯着眼,“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度过一刹陶然的时光。自然,他们有理由这般享受陶渊明,但他们不应忽略了陶渊明还是一位有着不可企及的境界的大诗人,所谓的“不求甚解”,是一个参透了生命的高度与深度的诗人所追求的一种浑融状态,而非一般人所理解的浅尝辄止——能使陶渊明这样的大诗人“欲辩已忘言”的“真意”,可不是简单的。

  历来认为,“欲辩已忘言”的出处是庄子《外篇》中的“荃者所以在鱼,得鱼而忘荃;踢者所以在兔,得兔而忘踢;言者所以在意,得意而忘言。”这段话的大意是这样的:捕鱼的器具是为了水里的鱼,得到了鱼之后,即可将它弃置一边;捉兔的装置是为了奔跑的兔子,得到了兔子之后,即可将它弃置一边;语言的功能是为了隐藏的“真意”,得到了“真意”之后,亦可将它弃置一边。其要旨与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实际上大相径庭,倒是与英国大诗人艾略特的《四部四重奏》中的“上季的水果已然吃净,吃饱的野兽便踢去空桶”如出一辙。依我的理解,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除了表明一种与大自然浑然相融的醉意,至少还有这样的两层含意:一层是,当他欲说出诗境中感悟的“真意”时,却发现根本无法言说,寻找不到用以来表达的语言;另一层则稍隐些,就是说他既已得到了其中的“真意”,实际上已无须言说——而如果试图言说的话,反而会使“真意”在言说中遗失。中国的山水田园诗,实际上就是在其教主陶渊明所拟定的“欲辩已忘言”这一教义中发展的,它试图在语言中呈示一种水中之月的诗境,让“真意”蕴藉其中,让读者去体悟,为一种永恒的无法逼近的魅力而诱引。我曾见有些学者将陶渊明与英国大诗人华滋华斯并论,探讨中西诗各自的特色。确实,他们相同的地方很多,都是东西方这两个伟大诗国的*诗人,大自然的诗人。但有论者责备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没能华滋华斯的诗那样,动辄数十行,甚而上百行地来对“此中”的“真意”进行讨论,辩析,而目为中国诗的短处。其实,他刚好说反了,华滋华斯那数十上百行的探讨,辩析,虽一时痛快淋漓,最终却将一个无法言说的诗境给肢解了,或者说狭小了诗境——他正处于陶渊明不愿站立的位置,因而,他没能像陶渊明那样见到“南山”。他只是得到了一些关于“南山”的哲学见解——这些见解是会在时间中褪色的,因为每个时代都会产生观察“南山”的不同角度。而陶渊明的“南山”始终浑然地立在那里,雨后一般的清新。

说是陶渊明发现了“南山”,大概不会引发争议。将“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称作《饮酒》诗的华彩部分,甚而中国古典诗的一个至境,想来也不会有异议上至达官贵人,下至平民百姓,稍爱古诗者,无不会背诵这两句,热心的追随者还会在居所的周围植上菊花——这于不同层次的人皆很方便,相宜。他们见到了“南山”没有?恐怕不会乐观但他们又觉得这两句诗中确实存在着一种无以言说的魅力,无法舍弃。问题在什么地方呢?就是他们的目的性太强了。即使是陶渊明,在“种豆南山下”的时候,也没能见到“南山”,南山此时只是一个劳作的背景。“悠然”说来容易,做到却不易,它体现的是一种从容不迫的风水的心境,就如同那位孤独的渔人,在芳草鲜美、落英缤纷的溪边漫行——他因此偶然地进入了“桃花源”。而当他与那些高尚士们怀着某种目的,直奔“桃花源”时,则“遂迷”,“不复得路”了。

或许,我们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一幕场景:一个秋日的光线与时间中,陶渊明随意地在他的东篱踱步,那些风中摇曳的秋菊,仿佛大自然的韵律与呼吸,恍惚中向他暗示了什么……他弯下腰,采下一朵,移植于自己的手心。当他以一种植物的惯性起身时,一个奇迹出现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南山”,浮动于他手中的菊花的光晕——他的眼睛,菊花,远处的峰峦,偶然而奇妙地构成了三点一线。在这个角度上,陶渊明手心的菊花,相当于渔人在“林尽水源”处所得的“仿佛若有光”的“小口”,具有一种关键性的引领作用,而此刻的“南山”,就是“桃花源”。

陶渊明的“南山”(下)

“悠然见南山”的“见”,在《文选》《艺文类聚》本中曾作“望”,《东坡题跋》对此评判到:神气索然矣。“望南山”为何神气索然?“见南山”为何意境精彩?实因为这个“见”字,含有一种自然“呈现”的意思,就如同“桃花源”在渔人前方的偶然而奇妙的呈现;而“望”字,则带有一种寻觅索求的姿态——这样的姿态中,“桃花源”与“南山”将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失。关于“南山”,我正阅读的《饮酒》诗的后面有这样的注释:江西庐山。或许,注者还认为庐山这一风景名胜增添了陶诗的诗意。但说实在的,它完全败坏了我的兴致,比“望”字更令诗境索然。在陶诗给予我的想象中,“南山”似乎应是一抹淡蓝的光晕,为峰峦简洁的线条勾勒,浮动于时间与空间的某个距离,既不能逼近,却也并不遥远。

写这篇文章之前,我从未尝试去探讨这一神奇的距离,因为陶渊明的“欲辩已忘言”的“真意”,很大程度上,便存在于这一距离所撑开的空间——我害怕在探讨中将“真意”,将“南山”遗失。至于庐山,则不然了,我可以很容易地从地图上,测量出我的居所与它之间的距离,本地旅行社的广告更直截“庐山三日游”——就是说,只需三日时间,即可穿越它。而对于神奇的“南山”距离,不仅现有的物理尺寸不能提供帮助,在我们与它之间,至少还包含两种距离:由眼睛到纸上文字的一段;再由文字到诗境中“南山”的一段。对于前一段距离,我们或许还可以比划一下,对于后一段距离,索性就是茫然无措。无法得路之际,我们是否可以换一种方式,寻找某种参考,来想象一下那段诗意的距离及空间。

  博尔赫斯有一篇*的短篇小说《小圆盘》,说是有一个国王,陷入了四处流亡的境地,但只要他的手心还握有一个小圆盘,他就仍然是国王。这个小圆盘只有一个面,似乎没有厚度——这在常识与经验中实难以想象。然而,如果撇开实用,我们将会发现,常见常说的“水中月”即是——你无法测量水中月的厚度,或翻开水中月的背面。博尔赫斯是阿根廷当代享有世界盛誉的大诗人,如陶渊明的隐居于田园,这个中年失明的诗人几乎终生隐居于书籍与文字之中,隐居于自己诗的王国,对于文字与它的诗境,有着超常的敏锐。他的“小圆盘”在某种意义上,所指的就是中国古典诗歌所追求的“水中月”的诗境——它象征了一个圣洁的诗*国。这个“水中月”式的“小圆盘”的构成要素,自然是文字——它同样具有单面的特征,而对于诗人来说,只要控制了它,就控制了一个王国,就是国王。这个王国的疆域表面上看来似乎不大,相比于那个现实势利的世界,不过就是一片小小的“水中月”。然而,它真正的疆域却存在于它的单面之后——从这片小小的水月光晕,向着时间的深处无限地延伸,没有终结,没有朝代的更替——它的疆域与时间一样,是没有底的。是的,陶渊明的“南山”就存在于这个无限的王国,就像“水中月”游移于深不可测之水。博尔赫斯小说中的“我”,曾不择手段地想得到那个“小圆盘”,但他失败了,“小圆盘”一闪不见了。他徒然地用斧子在消失的地方做了标记,就像那个离开了桃花源的渔人一般“处处志之”——他一直在找,但一直也没有找到。然而我们知道,水中月,或南山,仍在那儿。

有些遗憾的是,今天的读者已很少提及陶渊明的《拟挽歌辞三首》,它约写于南朝·宋元嘉四年(427),陶渊明六十三岁,他在这一年的十一月去世。这三首《挽歌》的伟大,当不在《饮酒》之下,古人曾将它与孔子的曳杖歌(“泰山其颓乎”)相并论。在这组诗中,诗人提前为自己举行了葬礼,设想了被送葬的一幕幕场景,其深刻的悲悯,真实的荒诞,直通现代文学。诗篇的*四句“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鲁迅先生曾在他的感人至深的名文《纪念刘和珍君》中引用。但太多的读者对此的理解,恐怕还是一种生命必然归宿的怅叹,以及青山何处不埋人的旷达,他们往往忽视了这座山不仅仅是一座由土石构成的青山,还是一座时间中不会凋敝的“南山”——这两座山在某种意义上,代表了陶诗的可及与不可及处。实际上,陶渊明对鲁迅的影响,远比人们想象的深刻,尽管他们的性格是如此迥异,但在深层的山脉上是通的。《野草》中有一首杰出的散文诗《死后》,即是描写“自己”死后的各种荒诞境遇,直是陶渊明的《挽歌》的现代版本,甚至鲁迅的遗嘱式的《死》一文,亦有着某种陶渊明的味道。所以,鲁迅为了自己的陶渊明,与朱光潜曾有过一番颇为不给面子的论争,并非毫无缘由。当然,在我们后人看来,鲁迅与朱光潜的陶渊明都没有错,是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距离得到的“南山”




编辑:庄建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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